绿眼卡拉

我与世界相遇 我自与世界相蚀 我自不辱使命 使我与众生相聚

【灿白短篇】初恋季(校园/双向暗恋/甜/HE)




文/你的世界



01

     “二班那个朴灿烈长得确实不错。”吴世勋顶顶边伯贤的肩膀说。

     “有吗?还行吧。”边伯贤闻言眼皮也不撩地说:“你不觉得他,嗯,耳朵太大了吗,长得像尤达。”

     “还好吧,”吴世勋歪过头来盯他的脸,小声猜测,“你看他不爽?”

     “没啊......”边伯贤眉梢不自觉地动了一动。

     “是吗,你以前从来不说这种挑刺的话的。”吴世勋说完又不以为然地转回头去,继续望向篮球场,“我靠,你看那群二班的,叫得都快晕过去了吧。”

       边伯贤应声抬头,只看见朴灿烈一个跨步前倾便拦球入手,快速运球插入内线空位直接勾手上篮,一球命中,全场又沸腾了,连吴世勋也忍不住拍着边伯贤大腿给他叫好。

       边伯贤拎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烟。

       “有老师呢!”吴世勋瞪他。

       边伯贤瞥他一眼,拨拨手指从烟包底夹出个糖片,剥了丢进嘴里,然后站起转身。

       “我回教室了。”

       “别啊,回教室干嘛,一个人都没有。”

       “睡觉。”

       他脚步闲散地走到教学楼底下,确定自己脱离了吴世勋的视线范围后,立即三步一并地在楼梯上疾奔。

       教室在六楼,等他气喘吁吁地将自己摔坐在靠窗座位上时,时间仅过了1分钟。

       扶着窗台往外望,假槟榔树灰绿的叶子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边伯贤懊恼地绷紧面孔,又提步走到教室最前端的窗台。

       视野终于完整开阔。

       在相对高度下,篮球场成了一个只有一食指长的红绿格子,而那些奔跑跳跃的人,在失去了进球怒吼和场外尖叫的衬托后,明显丧失了横冲直撞的凶气。

       但一个身影仍然鲜明。

       边伯贤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朴灿烈,看他断球、运球、投篮,手没意识地攥住一旁的窗帘,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伯贤?你怎么站那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疑问,边伯贤慌忙转头,脸上恢复日常的淡淡神态。

       来人是班上的生活委员,手里还拿着瘪了一半的充气加油棒,“不去看比赛吗?我们班和二班打。”

       “回来睡觉。”边伯贤低声说,“拉窗帘,太晒了。”

       “唰”一声,窗帘合拢,教室便暗了半边。

 

02

       中午的放学铃响起,边伯贤趴在桌上不动,吴世勋催了十多遍后才抬起头。

       “你先走。”他额上已经压出了一小片红印,声音不太耐烦。

       “一个人走多没意思。”吴世勋径自把他书包从抽屉拖出来,又将桌面上的东西一胳膊扫进书包里,“来!书包都给你收拾好了,快点的,回家再睡!怎么这两个星期这么拖拉!”

       边伯贤越过他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时钟——还差一点。

       “我擦擦黑板。”他在自己脸上用力掳了一把,接过书包慢步上了讲台,从值日生手里抽走了黑板擦。

       但他之后的行动并没有多大诚意,单手插着兜,肩膀耷拉着,一副有气无力魂在梦乡的样子,擦子在黑板上没着没落的,一行字须磨四遍才肯消失。

       “你擦个西瓜了,植物人都擦得比你快,平时没见你这么好心!”吴世勋拿他没法,倚在讲台上骂他。

       等磨完两板后,时钟的分针终于蹭到了心仪的数字。

       “走。”一声低喝,边伯贤扔下黑板擦甩身就走。

 

       学校后门一出来挤挤挨挨了一整条街的学生专供速食店,朴灿烈最喜欢吃街尾第二家的猪排饭,尤其享受在枇杷树最盛的一片树荫下,坐着小板凳伏在矮方桌上和同伴一起闷头吃饭,渴了就吸溜一口冰豆奶——没什么形象,但是舒畅。

       树叶遮住炎炎日头,周围是嗡嗡人语,老板立了个摇头风扇在桌旁,扇叶转起来,呼呼地把一场对话吹到了朴灿烈的餐桌。

       “问你,金木水火土哪个腿最长?”

       “金?土?......木!木有三条腿!”

       “错——,”朴灿烈侧头看去,说话的人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脸上笑微微的,声音带着无奈,“你玩扫雷有点第二下的机会吗?错误答案都让你说遍了。”

       “靠,那还剩什么?水?水为什么腿最长?”另一人追问。

       “是火,”那人在他同伴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掴了一掌,然后平和地解释,“因为火腿肠(长)。”

       朴灿烈一下松开餐勺,肩头耸了两下,侧着头乐了。

       余光中,交谈的二人正与自己擦肩而过,出题的那人似乎偏头看了过来,朴灿烈赶紧收敛笑容,取了张纸巾欲盖弥彰地擦了擦嘴。

       最近两周他每天都能在午饭时间听到这样的冷笑话,他笑点不高,回回都乐,头几次还直接呛着了,从那之后,朴灿烈每天都特意坐在面朝街道的位置,一看见熟悉的身影走近便赶忙咽下口中的残食。——然后专心地等那人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你就吃完了?盘里还剩很多啊。”同伴看见朴灿烈擦嘴吃惊地问。

       “啊,没有,”朴灿烈甩甩头把“火腿肠”和男生的脸甩出脑海,重新拿起勺子,若无其事地找补,“护理一下。”

       “护理什么?”

       “......嘴。”

       “......哦。”

       明天会是什么笑话呢?在同伴疑惑的眼神中,朴灿烈期待地想。

 

03

       吴世勋今天放学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边伯贤顺理成章地将日常的拖延变成了目标性等待。等到吴世勋脱离关押时,分针已比边伯贤所希望的多走了两格。

       没关系,应该赶得上。

       “就那——么小声说了一——句话,他抓着我呶呶唧唧半个钟头说得嘴角都起白沫了。”吴世勋揽着边伯贤的肩膀,满脸忿忿地宣泄不满,但紧接着又眉头一开,用力拍了拍边伯贤肩头,“还是兄弟好,在外头不离不弃地等我!”

       边伯贤吸了吸鼻翼,心虚地揩了下鼻子。

       “问点问题吧。”

       “什么问题?”

       “就平常那种啊,什么火腿肠(长)反射弧(狐),好笑的那种。”

       “等下。”

       两人慢悠悠地晃出校门口,路过了肠粉、砂锅饭、家常小炒等的香气,但在猪排味飘来时,却看不见平常坐在树下的身影。边伯贤眉头轻轻揪住,往四下张望。

       “同学,小心啊!”

       伴随店主一声惊呼,一道敏捷的身影啪一声跳到地上,正好落在边伯贤面前。

       两人睁大眼睛对视,眼神里都带了诧异和恍惚。

       “吃饭?”几秒过后,朴灿烈开口问道。

       这是边伯贤第一次离朴灿烈这么近,他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吴世勋在一旁惊讶:“吃饭?” 

       边伯贤一脸麻木地转头,看了吴世勋几秒,肯定地重复道:“吃饭。”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请兄弟吃饭。”

       吴世勋顿时眉开眼笑。

 

       “小同学你胆子太大了,这凳子好晃悠的,你摔下来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噢!”店主阿姨带着方言口音低声喊,把朴灿烈扯到一边,边伯贤这才发现朴灿烈左手握了把剪刀,右手抓着一大串黄熟的枇杷。

       “没事儿阿姨,”朴灿烈将剪刀反拿着递回给店主,又帮忙把枇杷摆在柜台上,“这枇杷我能尝尝吗?”

       “你尽管挑!”

       朴灿烈拣了一两枝,回头看看已经坐下、正背对着自己的男生,想了一想,挑了颗最大最圆的枇杷出来,摘掉蒂子,抽了张纸擦净上面的茸毛,抽牙签把果皮刮了一遍,再仔仔细细地剥开皮,拿纸巾托着走到了边伯贤面前。

       “吃枇杷吗?”

       边伯贤眼睛飞眨几下,看着金黄色的果肉说不出话来。

       “街上的枇杷也可以吃吗?会不会有农药?”吴世勋在旁边探头探脑地问。

       “没事,这棵是阿姨自己照料的。”

       清香的枇杷味溢进边伯贤的鼻腔,等到朴灿烈又试着往他面前递了递,方才头晕目眩地接过枇杷,思维凝滞着一口咬下。

       酸!

       边伯贤全身打了个激灵,这才借以回了神。枇杷果汁又酸又涩,他皱着脸缩着舌头试图飞快地嚼咽,两脚不自觉地来回跺地。

       “酸吗!别吃了别吃了!吐出来!”朴灿烈急忙把手托在边伯贤嘴边催他吐出来,边伯贤抽了张纸垫在朴灿烈掌心,埋头吐出果渣,又赶紧笼手把纸折上。

       吴世勋在旁边拍着桌子仰头大笑,喉结在脖面上不住地颤动,在朴灿烈转身扔纸时才喘不过气来地凑近兄弟,调侃道:“原来你和朴灿烈认识啊,之前还跟我装呢!”

       “不认识。”边伯贤扶着桌沿,还没缓过劲来。

       “不认识他给你吃枇杷?不认识他直接用手接着你吐?”吴世勋摇摇头根本不信,“不过我说,你都抽纸了就自个儿往纸上吐呗,还把纸摊人家手上,笑死我了。”

       边伯贤横手罩着脸,薄薄的耳朵红了一层。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之前夸他帅的时候你还说他长得像......”

       边伯贤飞快地捂住他的嘴。

       舌尖的酸意未退,边伯贤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开嘴,却先笑了。

 

04

       手机滴滴一声,软件传来新消息,边伯贤一个打挺起身,抓起手机解锁开屏。

       -你们班发了标(13)的那个数学卷子吗?

       又是问作业。

       边伯贤认命地掏书包,从白花花的纸堆里找试卷。

       -发了。

       -那你会做倒数第三的那个几何题吗?

       边伯贤看着自己一片空白的试卷,一咬牙回复。

       -会。

       -教教我吧。

       -等我一下,我先去帮我妈择菜。

       -好。

       苦着脸熟练地打开搜题APP,又一次只能搜到相似题型。边伯贤深吸口气,走到课桌边,拿出笔,开始专心地边学边解题。

       那天“枇杷社交”过后,朴灿烈和他在路上单独撞见,打招呼过后便自然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刚开始互不打扰,临近期末了联系反而密切,只是话题都是边伯贤避之不及的作业。

       有些题目网上能搜到,边伯贤就自己再捋一遍试着讲给朴灿烈,但更多题目是老师自己出的,他就只能找相似题型现学现做现教,实在学不会就腆着脸去求教关系不熟的同班同学。

       ——总之一定要保证好朴灿烈的受教育权。

       终于把这题做出来了。边伯贤把步骤拍下发送,弛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桌面上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和新添了横七竖八辅助线的几何图,一丝一缕的满足感如蒸气从冬日的保温杯里升起。

       心里无法不熨帖,甚至起了一鼓作气把整张试卷都做了的冲动。

       -为什么OAABBC连起来后就可以证明点P是ABF的外心?

       对话框又传来疑问,边伯贤挺直腰板,认真措辞,发了几行说明文字回去。

       那头静了好一会儿没再有消息,边伯贤刚打算动手把每一步都再拆详细点画在草图上,一个语音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边伯贤瞪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无措地游了好几下才下决心点了接通键。

       “伯贤?”

       声线低沉但不严肃,尾音上扬带着十七八的少年气。这样的声音贴在耳边,全身的神经都追逐着拥到耳蜗,边伯贤把手指插到发根,两只胳膊绷紧了拄在桌上,头僵硬地夹在双臂间,他吸了口气却不敢呼出来,甚至担心一擂一擂越来越快的心跳会被收进电话里。

       “刚才你说的我有一点没看明白,为什么......”

       草稿抓到眼前,一开口才发现嘴巴发粘声带罢工,他赶紧灌了口水,催促自己聚精凝神。

       ......

       “所以这样就可以求出t的最小值等于-8。”

       “原来是这样!谢谢,伯贤,等下我再自己做一遍。伯贤。”

       干什么?怎么了?

       不就是重复叫了两遍你的名字吗?有什么好心动的,边伯贤你大惊小怪,好没见识。

       “不用谢。”

       两人都默了,但谁也没挂电话。

       边伯贤把卷子角捻出毛边,手机都快要握出汗来了。

       “我们家快吃饭了......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再来问我。”

       他本以为朴灿烈会顺着台阶挂电话,没想到那头却反问一句,“你们家晚饭吃什么?”

       于是边伯贤只好假装到房间外逛了一圈,然后编话骗他说:“今天吃茄子煲、豆角......”,停顿,又补了一项,“炸猪排。”

       对面果然惊喜道:“我中午在学校经常吃猪排饭!”

       边伯贤对着空气点点头:“对。”我知道。

       “北源巷那里有家店,他们家的招牌就是秘制猪排饭,淋上一层肉燥汁,吃起来一点也不腻,我带你去,米饭不干也不黏,你能吃辣吗,他们辣酱做得也非常好我带你去,”朴灿烈越说越快,紧接着就话赶话地发出邀请,“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吧?”

       边伯贤往后一倒,不足两米的老床毫不费力地接住了这具轻飘飘的躯体。

       谁能拒绝得了朴灿烈呢?

 

05

       年轻人约饭不可能真的只吃顿饭,边伯贤说想去银行存压岁钱,朴灿烈立即附和要一同去,两人约定在上午10点半见面。

       第二天的9点30分,边伯贤已经端正地坐在广场花坛坛沿上了,前面是嬉闹着拿着气球对拍的小孩,身边紧挨着慈爱地看着孙子孙女的阿公嬤嬤。

       他两只脚像成双的蜻蜓点水,左右谐调着一踩一踩,从五根脚趾活泼到了脚跟。等的时间久了,见面的时间近了,水面从平静到一河凌波,从朵朵水花到排排峰浪,最后“哗啦”一下。

       边伯贤猛地站起身来,看看时间,刚过十点。

       他换了地方,找了个没人坐的石凳,划开打火机,把烟衔在嘴里抽了一口,腮帮子吸起来,接着慢慢吐出,白色的雾气在眼前缓缓散开。

       他只想纾解紧张,没准备抽完,三两口之后就把烟掐了,但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当下就把他钉死在长凳上。

       “伯贤?”

       边伯贤看着绕到面前来的朴灿烈,满脑子警报,原本生机勃勃的日光都变得忽深忽浅,充满危机起来。

       朴灿烈紧皱着眉,俯身在他脖根处闻了闻,“你在抽烟?”

       他胸口揣只兔子,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啊。”

       随着他开口,一股白气从嘴角唇缝,慢镜头地跑了出来......

       边伯贤祈祷彗星立刻撞击地球。

       朴灿烈抿紧嘴唇憋住了笑意,看着边伯贤呆滞的表情又清了清喉咙,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边伯贤低着头纠结:“两分钟前。”

       朴灿烈没忍住笑出了声:“我是问你的......烟龄。”这个词说出来的感觉很别扭,和眼前这个穿着整洁气质干净的男生极不搭调。

       “一年前。”开始暗恋一个男生以后。边伯贤回答。

       “那还没到成瘾的阶段,”朴灿烈挨坐在他身旁,“经常抽吗?”

       边伯贤看着他们只隔一指距离的大腿,不由自主地说了真话:“嗯。”

       朴灿烈跟着他一起低头:“可不可以慢慢开始少抽一些呢?你哪里都好看,但烟抽多了,牙齿可能会变黄,脸皮可能会松弛,眼袋掉下来,肺会变黑、变烂。”他估计“抽烟有害健康”的论调对方应该没少听,只能小心从抽烟影响容貌的角度出发建议,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一连串的字幕在边伯贤脑子里滚动下滑,只有“你哪里都好看”这一行被放大加粗,还附带七彩炫丽的特效。

       边伯贤没有当场立誓,也没有像平常对待吴世勋那样点头敷衍,他把剩余的烟全搜出来,在朴灿烈的注视下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又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香糖和一个水果糖片。

       口香糖塞进自己嘴里,糖片递进朴灿烈嘴里。

       两人一站一坐,一个低头一个仰视,像非洲草原上的经年不变的乔木与岩石。

       将口香糖味嚼了大半后裹纸丢桶里,边伯贤折回朴灿烈身边,两人默契地弯腰和迎脸,接了一个干燥的吻。

       烟啊?烟早飘散在风中了。

 

       到了自助银行,走向最里的机子,插卡,大喇喇地输密码。

       朴灿烈抬起胳膊撑在两旁的隔断门上,把边伯贤遮得严严实实,“输密码要挡着点。”

       “啊。”边伯贤后背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感觉到一拳之外朴灿烈胸膛发出的热度。是滚烫的。这人早餐吃的是太阳?

       靠近已经觉得温暖,如果能够扎扎实实地拥抱......

       既然接吻可以,拥抱当然可以,吗。

       “怎么过了大半年了才来存压岁钱?”朴巫师的第二道魔法来了,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后脑勺上方响起,因为距离显得比平时更加性感。

       “之前忘记了。”边伯贤往前小小地蹭了一步,腹部挨上冰冷的柜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像要跳进头颅深处,带着大脑一起飞出屋子。

       冷静惯了的人害怕起来恐怖效果会放大,边伯贤现在就控制不住地张惶起来——这两个人也真是大胆,竟然放弃牵手以及其他身体细微接触的机会,直接拿接吻当试探,此后如果再对这个吻加以行为肯定,一段新感情的诞生几乎是板上钉钉。

       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边伯贤的喉咙不自觉地抖动,甚至有了一种小时候哭过头而酸胀的错觉。

       他胡乱把钱一股脑地塞进出钞口。

       虽然有成千上百的顾虑。

       可他真的想。

       往后骤撤一大步,边伯贤把自己狠狠撞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朴灿烈立即拧过边伯贤的身体张开大手将他紧紧环拥住,同时把脸深深埋进边伯贤的颈窝,他的身体被撞得微微后倾但一步也没退,两人用力得像是百米冲刺后相互扑住的拥抱。

       “我不敢说。我喜......”两人的胸膛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边伯贤声音瓮瓮的,前言不搭后语,“我们都是男的。我每天偷窥你。我成绩不好上课也不听讲。抽烟,每天都要抽。很爱撒谎。我妈说我天天臭脸,不懂礼貌。”

       朴灿烈没有从他的颈窝支起脖子,说的话是说进他的颈动脉,在他的身体里被听到的。

       “你不公平,不说优点,但我公平,我全都喜欢。”

       ......

       出钞口吞进纸币,持续地发出“倏倏”的声响,内里一阵翻腾,片刻后又吐出一张来。

       边伯贤单手握住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心不在焉地将纸币翻了个面又塞回去。

       纸币又被吐出来。

       刚想将它再翻面塞回,朴灿烈止住了他的动作。

       边伯贤回头正撞在朴灿烈的颈弯,鼻尖蹭上灼灼的肌肤。

       “这张皱了个角。”朴灿烈从他手里拿过纸币,妥帖地展开折角,放入机口。胸膛紧密地覆在边伯贤薄薄的后背,无论是微弓的脊椎骨,还是浅浅支棱的肩胛骨,亦或是成片缩紧的肌肉,都被炽热的体温完好地照顾。

       “怎么新拿出来的钱也能被你弄皱啊。”

       边伯贤涨红了脸。

       被一语道破的感觉很奇特——这“压岁钱”其实是他昨晚刚从ATM机取出来的,为了能和朴灿烈多待一会而脱口说出的借口实在是非常烂。

       世界上有教人在心上人面前说谎的书吗?如果有的话,花光压岁钱也要买一本。

 

06

       等坐在店里,手里被塞了菜单,边伯贤才从纷乱的脑海中勉强捋出一条清醒的神经。

       “我最常点的是炸猪排意面,你喜欢吃面吗?吃辣吗?要不要加个卤水鸡翼?”朴灿烈站起身,上身跨过桌来额头顶了顶他的额头,又揉了揉他的耳垂,和他一起凑着脑袋看菜单。

       边伯贤欣赏了一会儿他兴头头分享的样子,很快就选定了菜品。

       “讲个冷笑话吧。”等上菜时朴灿烈突然开口说,“你每天中午跟你朋友讲的那种。”

       “你都听到了啊。”就是讲给你听的。边伯贤嘴角弯得高高,心里得意洋洋,“话梅跟老师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老师一下就批准了,为什么?”

       朴灿烈猜:“老师不负责任?”

       “错——”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都拖着长长的调子,好像要“错”到明年去。

       边伯贤不满意地抗议:“不要学我说话。”

       “不要学我说话。”

       “你闭嘴吧。”

       “你闭嘴吧。”

       “唉。”

       “唉。”

       “饭来咯!”

       “饭来咯!”朴灿烈下意识跟着服务员高喊一声,把服务员吓得盘子差点没托稳。

       他窘迫地合起双掌抱歉,边伯贤在对面笑得捯不过气来,朴灿烈见他眼睛眯成弯弯一条,不一会儿也跟着笑了。

       这家的叉烧饭真的很好吃,两个人嘴里一口接一口,都没有空暇来说话。

       吃完饭后,朴灿烈又轻车熟路地走到下一进堂屋里,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免费的排骨汤出来,他们热乎乎地喝完汤,感觉从头到脚都是烫的,店里的空调恰时地送来凉风,全身熨帖得想眯眼。

       边伯贤往后靠嫌椅背太硬,后来干脆在桌上垫了张纸侧着脸压在上面,嘴半张着,两只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样子看起来像刚享受完蜂蜜的春天熊。

       “所以话梅为什么能请到假?”朴灿烈问。

       “因为它全身都很酸。”边伯贤懒洋洋地说出答案,不出意料地逗乐了对面的男生。

       两人一个传染一个,分别时嘴角都挂着笑意。

       当天一回到家,边伯贤径直扑向床,在床上没有方向地胡滚乱翻,像被小孩戳着指头玩闹着堵住每条去路的蚂蚁。坐起来后抓过手机,想给朴灿烈改个备注,左思右想找不出这个人的代名词,直接用名字备注又太过规矩,不合心情,只好又扔开手机,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低喊:“我的天啊朴灿烈!”

       朴灿烈也好不到哪去,回家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跑起来,时不时像控制飘移的方向盘似的猛然旋转一圈,在和门卫大叔打招呼时突兀地问:小区有没有种枇杷树?以后会种枇杷树吗?

       只不过下一次,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确保那是个甜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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